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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取缔中医”访谈录-《30年临症笔谈》续篇

更新时间:2014-5-25 22:00:50 来源:本站 作者:张华 可选字体【

“网络取缔中医”访谈录

若干年前的一场取缔中医的浊流,曾经轰动一时,硝烟四起,若干名人卷入其中,一时间风头很劲,街谈巷议谈科学,网络充斥是中医。有查找网络能力的地球人都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如今这一场风波暂时吹了过去,何日君再来,尚未可知。当时的访谈,有点匆忙,今日翻出旧时记录,感觉也不过时,信手拈来,仅供参考。

文中的“记者”:是某报记者;“笔者”:就是在下、鄙人。

记者:教授正规地学习过中医,又正规地学习过西医;既做过西医医师,又做过中医医师,对中医和西医的评价应该是中肯的。最近有人在网络收集签名,呼吁要求取缔中医,你怎么看?

笔者:自从西医进入中国后,就有了中医、西医之争,肯定中医与否定中医的争论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也不时有取缔中医的浪潮,解放前的国民党政府更立法取缔中医。据我所知:这位先生虽然自称研究了中医几十年,但实际上没有行过医,治过病,他既不是中医也不是西医,对中医的了解相当有限。况且,利用网络签名来否定和取缔一门学科,本身就是不科学的:因为一门学科的建立和否定,不是由一群人签名而决定。

当年爱因斯坦创立相对论之初,有人纠集了100多位著名的物理学家签名否定相对论,爱因斯坦付之一笑:科学不是签名所能否定的,如果我的相对论不科学,有一个人签名也就够了!结果,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牛顿的经典力学一样,都成为了物理科学的理论体系。

那些言必科学、事必科学,拿科学说话,拉科学大旗作虎皮,进而以科学的名誉来取缔中医,却是如此地不科学,如此地反科学,你不觉得很滑稽很可笑吗?手段的卑鄙就说明了目的的卑鄙

记者:西医和中医在理论上格格不入,你怎么看医学中的西医和中医?

笔者:西医不是医学全部,更不可能是医学唯一。医学也应该象物理和数学等自然科学,允许存在不同甚至完全矛盾的理论体系。中医是组成医学科学的一个学科,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体系。为什么物理可以容纳相对论,医学就不能容纳中医?中医比相对论有更多的理论和实践例子,就象物理科学中的经典力学解释不了相对论一样,中医理论不能以西医的标准来评判,反之亦然:中医有中医自己的理论体系和评判标准。拿西医的理论体系和评判标准来评判中医,就等于用错了参照物。

记者:有人说,中医没有西医不行,西医没有中医行,所以要取缔中医。又说,如果没有政策扶持,中医早消亡了!

笔者:这么说谁“行”谁“不行”,实在是很幼稚。而“没有我就不行!”和“相信中医的就不要看西医”之说,显然是狂妄之极。

在西医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中医作为中国的主流医学已经有数千年之久,中医没有西医,“行”了几千年。近百年来,西风东渐,西医很快成为中国医学的主流,在西医成为主流医学的今天,中医没有西医不行,西医没有中医行,这并不意味着必须取缔中医。不吃猪肉我们照样行,但不是说我们要取缔和消灭猪肉!今天的西医没有中医也行,但西医有了中医会更好!

医学的发展是所有学科中发展非常缓慢的,目前的大多数疾病,不仅中医不行,西医也不行,西医加上中医都不行。如果按照所谓西医没有中医的标准,很多疾病特别是慢性病,比如癌症晚期,中医没有西医也

要说中医没有西医不行,最重要的“不行”是赚钱不行,中医没有西医赚钱多,很多缺乏西医检查设备和手术等治疗手段的中医特色中医院,都因效益不好而真正“被取缔”了。笔者一天看100个病人,挂号费总收入还不如笔者的学生开一张CT检查单赚钱多。从这点看,中医没有西医,确实不行:是赚钱不行。

“相信中医的就不要看西医”够狂妄、够暴力,是极端的非“左”即“右”,与以武力推广“普世价值”、一统单一世界如出一辙。吃面包就不准吃大米,吃大米就不准吃面包,世界上有这样的科学和道理吗?!这哪儿还有丁点儿的民主和自由了?!

西医与中医之争,由来已久,从来就没有消停过。百年前,西医打入中医的领地,是利用传教士先锋的力量,并且是免费的教会医院形式。初时也是举步维艰,老百姓不接受,甚至传出教会贩卖器官、贩卖儿童的谣言,并且成为义和团等烧教堂、杀洋人的理由之一。看中医效果不好才看西医,河东河西,如今形势恰好相反。

百年后,西医反客为主,成为了中国医学的主流医学后,中国的各种消灭中医势力,就形成了一股汹涌的浊流,时不时泛起浊浪。最严峻的莫过于国民党时期的取缔中医,是以法律的形势,行政角度取缔消灭中医。然而,中医也仍然保留完好至今不衰,因为取缔一门学科、消灭一种传统文化,不是法律、行政,更不是网络签名可以做到的。

赞成取缔中医的人各有原因,究其根源,仍然是利益之争,是西医抢夺中医的最后的地盘。网络签名始作蛹者也说了:取缔中医的第一步是要把中医从医保体制中赶出去,给西医更多的医疗资源。

原国务院副总理黄菊因胰腺癌去世后,有关治疗,众说纷纭。某著名论坛一个关于黄菊治疗的贴子,有人看到有中医名医也参加过会诊,就留言说:靠,最后黄菊还是中医害死D丫?后面跟贴是:西医是首犯,中医是从犯。实际上是中医、西医都参与了黄菊的治疗过程,整个治疗过程都是西医为主:几乎把现有的治癌治疗都做了一遍。当然,网络之言,不可当真。再说了,人已经死了,西医与中医互相指责,给人好看吗?!

中医作为医学的一个部分,完全可以作为主流医学的补充在医学科学中占有一席之地。高度分化的实验西医有了整体综合的临床中医,医学科学才能更加完美地为人类健康服务。不明白的是:取缔中医有什么好?包容中医有什么不好?无谓的争论又有什么益处?!

能够消灭中医、取缔中医的,不是西医,也不是国外势力,而是来自中国内部、中医内部,中医的自我消亡。

记者:否定中医的人都说西医客观、西医科学,因为西医可以看得见;中医抽象、中医不科学,因为中医看不见?

笔者:首先要搞明白科学是什么?判定科学的标准又是什么?其实连西医自己都没搞清楚,因为科学家都还没搞清楚。比较认可的科学是指发现、积累并公认的普遍真理或普遍定理的运用,已系统化和公式化了的知识。即人们在实践过程中发现了一些规律,后来加以总结,在上升为理论,再通过理论指导实践,科学就是在这样的实践――理论――再实践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

西医和中医走的都是这样的道路,只不过是方式方法不同而矣,西医以实证为基础,中医以抽象为依据,但殊途同归,都是在不断的实践中治疗疾病、充实理论。中医有中医理论,并在中医理论的指导下,取得了临床治病的效果,这难道还不科学吗?

以客观能看到的就是客观就是科学的标准很荒谬,就像几个世纪前要你拿磁场给大家看、今天要你用相对论光速飞船回到过去一样荒谬。比如:磁场中的磁力线, 客观上不存在, 但是可以理论上存在。磁场存在么?你拿显微镜看,什么也看不到,但对物理学家来说,就像椅子一样是实实在在的物质。磁场虽然看不到,但是你能用磁针或金属探知它的效果来证明它的存在。中医理论也一样,比如经络,剖开人体看,什么也看不到,但对中医理论系统来说,就像桌子一样是实实在在的物质。经络虽然看不到,但是你可以通过针灸治病的效果来证明它的存在。几百年前,人们一样认为光不是波动性,就是粒子性,两派打的不可开交,再往后的研究不久让人们了解到光竟然两种性质都有,是可以共存的,只不过波动性是大量光子运动的规律体现。所以,西医的客观解剖和中医的整体综合是完全可以在医学理论体系中并存的。对立矛盾,只是表面现象;相容互补,才是其根本实质。

目前的科学分科,医学属于自然科学范围,其实这又是一个误区,医学特别是临床医学,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单纯的自然科学所能概括,临床治病,包含了自然科学、实验科学、临床医学、社会科学包括了政治、宗教、哲学等等,包括了世界上所存在的和一些我们并不了解的事物,治病不能全靠科学。个人认为,西医医学局限于自然科学,过于依赖微细结构的实验室科研模式,完全脱离了人类和疾病所处的自然环境,基础理论与临床实践严重脱节,是医学特别是临床医学,落后于其他学科的主要原因。

记者:有人说,从解剖看器官,西医的各个器官都符合解剖,而中医不符合。比如西医的“肺”、“肾”符合解剖,中医的“肺”、“肾”不符合解剖。

笔者:西医和中医是医学科学中并存的两套不同的理论体系。西医立足点于局部和解剖,中医基于整体和综合。以西医的理论体系来评判中医是不科学的,反之亦然。说到中医与西医的器官名词之辩,表面上似乎西医占了理,其实这是不懂历史。

在西医的英文器官名如“Lung”、“kidney”翻译成中文之前,中文中已经有了“肺”、“肾”等中文名了,代表的是中医概念的“肺”、“肾”等。百年前西医进入中国,在翻译西医的英文器官名时,翻译者想当然地认为同是医学,就生硬地将西医的英文器官名,译成当时中国主流医学的一些中医名词。这是不懂中医的翻译的严重失误,是西医的“肺”、“肾”翻译不符合中医的“肺”、“肾”概念。现在反而拿当初西医翻译不当的器官名,来证明中医的“肺”、“肾”等不符合西医的器官,这不是本末倒置、滑稽无比吗?无知才能无畏,网络都说“没文化真可怕。”其实,不懂历史更恐怖!因为“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

中医的“肺”、“肾”等名词原本就不是解剖上的某个器官,当然不符合西医的解剖。正是西医名词坑爹的翻译,造成今天中医、西医名词混乱。试想,如果当初不拿中医名词作模板,比较准确地单独翻译西医名词,比如把西医的“Lung”译作“呼吸囊”,就不会与中医的“肺” 重名;西医的“kidney”译成“滤尿器”,也不容易与中医的“肾”搞混淆。如果中医霸道一点,在有话语权的当初,完全有理由要求将“译成与中医同名,实际是不同的两种物件”的西医名词全部改名。

记者:有人说中医科不科学需要西医的认可,如果中医不能科学化,中医没有客观指标,就不能被国外的西医认可,中医如何走出国门?

笔者:中医科不科学并不是西医说了算!当初西医为中国老百姓接纳,并成为中国医学的主流,并不是因为中国的老百姓认为西医比中医更科学,当时的中国老百姓还不知科学为何物。也并不是中医认为西医客观化、科学化,而是因为西医具有快速的临床疗效,比如:退热快、消炎疗效高、手术能够短期解决问题...

与此相似,中医针炙进入西方世界,广受赞扬,也不是针炙解决了客观性和符合西医的所谓科学标准,针炙的经络仍然不能客观检查出来,针炙的理论也没有突破性的进展,针炙凭借值得信任的临床疗效,却率先中医其他分支攻入了西方世界而被广泛认可。

所以,中医治疗疾病也没有必要寻找什么中医的科学依据和努力去符合西医的客观化标准,中医同样可以凭借确切的临床疗效和综合整体和辨证论治等中医特色,进入西医世界,作为西医的一个补充,在医学科学中占有一席之地!

在某些人极力否定中医时,中医的许多观点和理论正逐渐被西医认同、吸收和发展,成为医学的部分,这也是中医贡献人类的一种形式,而中医本身,必会与时俱进,作为一种文化,作为主流医学的补充,存在并发展。

记者:有人说中药都没有经过西药的科学实验,没有经过严格的临床随机、双盲的临床验证,疗效不能重复,不能使用,所以要取缔。

笔者:想到了“数典忘祖”的典故。找出这个理由来作为取缔中医的借口,实在是“数典忘祖”,不仅忘了中医之祖,也忘了西医的祖宗。

中医也有试验研究,中医的试验研究经历几千年、无法计数的人的大样本试验。《伤寒论》问世以来,历朝历代有多少病人服用过其中的方剂,进行验证,这样的样本有多大呀!西药比如头孢地嗪,做临床实验研究做多少人次,是可数的。你说谁的样本大?谁的科学?

临床随机、双盲的临床验证充其量也就是近几十年西药临床验证的标准,并不能拿来作为药品科不科学、能不能用的标准。西药的青霉素,就是在实验室中偶然发现有杀菌作用,用于临床治疗,获得奇效,这与中药的途径是何其相似乃尔。现在正在临床使用的西药中,有几个是经过了所谓的“严格的临床随机、双盲的临床验证”的?没有这样的严格验证的药都要取缔禁用吗?!与中药同源,一样经过试吃出来的食物,比如人类的主粮稻米、面包,也都没有经过这样的验证,也都要取缔禁用吗?!

中医疗效不能重复就不科学是个谬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两个人是完全重复的,双胞胎也不完全重复。同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不是完全相同的,机械可以重复,人不可以。不同的人、不同的时段用药,得出不同的效果,才是符合自然、符合科学的。就是西医的实验研究结果,又有几个是可以完全重复的?!变化的世界才符合科学,要求完全重复不是科学,是不科学。

记者:据说很多名人也赞同取缔中医,其中还不乏非常著名的人物,教授怎么看?

笔者:名人赞同取缔中医绝对无法得逞,参考上述“爱因斯坦签名说”和“学科文化毁灭说”。至于为什么名人会反对中医,名人也是人,也会犯错误,也会生老病死,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很自然地分为反对中医和支持中医的两派。

名人反对中医的原因无非有二:一是洋化过度、洗脑彻底。比如有位早期留美博士名人,留洋留到脑袋瓜都洗白了。患咳嗽N久,经西医打针吃药反复治疗迁延不愈,痛苦不堪,友人请来中医名医诊治,“被中药”几剂后,药到病除。但该名人仍固执崇拜西洋:中医虽然治好了我的病,但中医不能解释是怎么治好的,稀里糊涂就好了,所以中医还是不科学。西医虽然治不好我的病,但能把我的病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还是西医科学。殊不知,临床医学的分工是治疗疾病,而不是解释疾病。窃以为:“明明白白”地死不如“稀里糊涂”地活。

其次是有些名人被江湖郎中欺骗糊弄过,留下了心理阴影。比如在抗日战争时期以“不骂鬼子、专辱国人”为标签的某文笔犀利名人,就是因为被 “人血馒头”和“晨露中交配的蟋蟀为引”搞到有心理阴影,而对中医抱有成见,以此题材写成的小说,成为国人之丑、中医之丑的代表作,名人也成为反中医的一面旗帜。可是这位名人知道否:人血馒头和晨雾中交配的蟋蟀为引,只是名人家乡的民间传说,并不是正统中医的药引,中医经典也从不见有记载,中医是躺着中枪,恐怕名人是致死也不明白。千万不要把利用中医骗钱的江湖游医当成中医,就象黄皮肤的不一定都是中国人一样。

对待中医也如同对待其他的传统文化一样,要“留其精华,弃其糟粕。”不能因为中医有“糟粕”就全盘否定,一棒打死。鲁迅曾经用“倒洗澡水连同孩子一起倒掉”的比喻,来讽刺不分精华糟粕全盘否定的简单思维。用在全盘否定中医这里,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记者:有人说中医不安全,中药吃死人,所以要取缔中医。

笔者:这是我所听到的关于否定中医的最可笑的依据!中药毒性大还是西药毒性大?无论从哪方面的统计数据看,无论是具体数字还是所占比率,都是西药的毒性大、发生毒副作用的比率高、药源性疾病多、因为副作用而死人更多!为什么同样治病,中药出现毒副作用就是中医末日世界末日,西药的副作用就是治疗范围内允许;中药副作用死人就是犯罪,西药副作用死人就是科学?!

加强中西药药物毒副作用的研究和防治,任重道远,也是中医和西医的共同任务。

记者:最近,韩国要以韩医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你怎么看?

笔者:这就更加说明我们要努力保护中医,积极发展中医。中国的中医们孜孜不倦地寻找所谓证明中医科学和客观化的证据,这是一个中医研究的误区,至少是中医发展的大方向失误!否定中医者基本上都是中国人,大多数是对中医研究不深或根本不懂中医。日、韩等国却学习中医,发展创立了和医、韩医,并占领了世界90%以上的中医药市场。最近,韩国更要以韩医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有朝一日,如果取缔中医者们得其所愿,真正取缔了中医,那么结果就是:中国人都要去日本和韩国留学中医再海归了!

所幸的是,这样的悲剧不可能发生。中医的归宿不是“消亡”和“被取缔”,而是“溶合”,即中医的合理内核,精华部分,将被溶入到医学之中,成为医学的一部分,比如:西医的医学模式从传统的“生物医学模式”转变为“生物一心理一社会医学模式”;单种成分的西药改变成为复方的药物。

而中医的中国传统文化属性,与中华民族一样,必定会永恒长存。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民族会自主毁灭自己的传统文化,一个传统文化被毁灭之时,就是一个民族的灭族之日。中医将扬弃糟粕、保留精华,在继承与发展中适应现代文明,继续造福中华民族,造福全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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